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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IRADIO-发表日期 31/07/2007

2007年7月6日,湖北省襄樊市一座建于明代、纪念曾为襄阳太守关羽的汉圣庵被强行摧毁。近期以来,中国生态失衡、食品危机日益引起海内外关注,汉圣庵被强行拆毁一事又向舆论提出了文化生态问题。如果说,生态危机问题属于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副产品,那么,文化名胜是否也应该成为经济发展的牺牲品呢?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摧毁汉圣庵行动发生在午夜。一群壮汉潜入,用绳索将两名正在熟睡的守庵老居士捆绑起来,然后用推土机推毁中殿。十五分钟之内,汉圣庵这个襄樊市仅存的唯一明代建筑于是化为瓦砾。此事被网友曝光之后,引起舆论哗然。但当地政府解释说“这不关我们的事,要怨只能怨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然而,这一说法显然与事实不符,因为拆除汉圣庵并非始于今日。汉圣庵的前殿于1985年就被拆除,1998年又拆毁了大雄宝殿。如果当地政府采取措施的话,保护残存的汉圣庵并不是很困难的。
在当今的中国,汉圣庵的被毁既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一个孤例。据报道,在汉圣庵被毁之前,守庵居士和当地居民为了保护这处珍贵的古迹,与开发商对峙了整整3年。结果仍然没有能够保全汉圣庵。答案实际上十分清楚,如果是面对盗贼劫匪,守庵居士与当地居民自发的保护行动,也许是会见成效的。但是,面对政府和开发商的共同作案,汉圣庵是注定要被毁弃的。
中国历史上,古刹名寺因火灾战乱被毁的的确不在少数,但在一个和平年代,在一个经济崛起,号称进入盛世的年代,有计划、有目的地拆毁古代文化遗产,并非中国古代文化特色。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在将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的口号下,多少文化古迹被推倒、被毁弃、被凌辱、被摧残?50年代初,中国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为了保护北京城,被冠以复古主义而被大肆批判。中共以改朝换代的名义,拆毁了北京城墙,也拆毁了北京城。自此,每一次大的政治运动,就伴随着对文化遗迹的摧毁和破坏。1957年反右期间,正是北京拆除城墙的高潮;1958年大跃进,又有多少文物名胜葬身高炉火海。文化大革命期间,在破旧立新,不破不立的号令之下,在权力与制度的怂恿与组织下,中华大地,一片狼藉,亵渎文化,毁坏古迹成为革命的狂欢。除了少数古建筑幸存下来以外,谁能计量文化遗迹所受到的摧残?不仅遍及中华大地的物质文化遗产被红色浪涛席卷而去,中国文化更为根本的精神文化象征――诗书典籍也被扫地出门,付之一炬。
曾几何时,改革之后的中国政府宣布,文化革命这种不尊重知识、不尊重文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令人难以想像的是,号称以文化立国的中国,创造了为世界仰慕的灿烂文明的中国,不得不目睹又一波破坏狂潮 !在中国的当代史上,曾经以建设的名义,摧毁了独一无二的北京古都;又以革命的名义,使中华五千年斯文扫地。而在如今传统跃跃回归,国学俨然时髦的时代,竟然又以经济发展的名义,进入新一轮对古代文化的大拆迁 !
2001年3月,阿富汗塔利班摧毁该国境内巴米扬地区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历史的两座巨佛,引起世界同声谴责。在二十一世纪的当今,在地球村意识日益增强的今天,一国的文化遗产既属于本国,也同时属于世界。塔利班毁佛,毫无疑问,是一种反文化、反历史的野蛮愚昧行动,同世界与时代的文明大潮背道而驰。当时世界教科文组织总干事马苏拉就此指出,应该设立一种新的罪名来惩罚类似于毁佛这样的行为,这一新罪名就是反文化罪。拆毁汉圣庵这样的行为,就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反文化罪。
对于塔利班毁佛行为,一般认为那属于伊斯兰极端份子的愚蠢行为。但塔利班自己却认为其行为是神圣的,因为他们的灵魂由天主引导。何种动力引导中国这些毁弃文化的行为呢?简单的回答只能是金钱,是金钱、利润使得某些人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然而,这一回答似乎并不充分,金钱何以会有如此强大的动力呢?这分明是一种身心颠倒、价值错乱的认同危机 !只有在不知道人何以为人,中国人何以为中国人的空白状态之下,只有在失去了任何价值参照,完全没有道德准则的情况下,这种毁弃黄钟、自残自虐的现象才可以获得解释,金钱才可能占有至高无上的位置 。
可幸的是,汉圣庵的被拆并非没有抵抗,而且,拆除行动是在午夜进行的。不敢面对光天化日,说明至少现场作案的这些执行者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一个有趣的巧合是,今年三月,在海峡的另一边,高雄拆除中正文化中心蒋介石铜像的“去中国化”行为也是发生于夜间的。难道“去中国化”的力量在中国大陆也有着强大的同盟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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